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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“我想一拳把它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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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聽雲身在司彘冥淵遭遇苦險;雲晚也正經歷一些甜蜜的苦惱。

她被柳渺渺和秦芷嫣一左一右夾在中間,冷倒是不冷,但擠得慌,擠得根本睡不著。

萬物俱寂,幾片濃雲忽然將冷月遮蔽。

雲晚總覺得有東西在臉跟前晃,晃得心裏頭涼涼的,她忍不住睜開眼,毫無預兆對上一雙小巧玲瓏的紅色繡花鞋,正正好的垂在額頭上方。

雲晚當即一楞,慢慢擡眸。

被紅繩吊在樹幹上的女人左右搖擺,繩子與粗糙的樹幹摩挲,發出吱呀吱呀的詭異響動……

她身著嫁衣,頭披蓋頭,風一撩動,露出慘白的面容,原本緊閉的眼睛倏然睜開。

“別去……”嫁衣女人張開嘴,喉嚨似生銹的鐵器,刺耳難聽,“……霞玉村。”

啥玩意?

雲晚根本沒有聽清,女人竟然想掙脫紅繩沖她過來。雲晚哪會讓“人”如意,一拳頭砸了過去——

“就你他媽是鬼啊?!!!”

中氣十足,狠狠捶在來人臉上。

伴隨著一聲悶哼,世界歸覆清凈。

雲晚舒心不少,翻身準備繼續睡時又覺得不對勁。

她坐起來,對上兩雙探究的視線,一轉眸,郁無涯捂著鼻子陰沈沈盯著她。

雲晚立馬不爽,更兇狠地瞪回去:“你瞅啥?”

郁無涯松開手,一管鼻血順著鼻尖流出。

她沈默許久,支棱起脖子看向頭頂的樹脖子,空的。

“晚晚,你發什麽瘋……”秦芷嫣還是有點怕,一時間也顧不上和柳渺渺不對付,死死抓著她袖子,“剛才一直大喊大叫,還打人。”

魔怔似的。

可把幾個人嚇壞了。

雲晚張張嘴,指著上頭對郁無涯解釋:“上面有鬼。”

秦芷嫣:“雖然你大師兄長得是嚇人點,但也不能說他是鬼啊。”

快閉嘴吧你。

沒看到郁無涯都要打人了嗎?

郁無涯止住鼻血,強忍著脾氣不和雲晚計較:“我一直守夜,未見人也未見鬼。”

“真有。”雲晚確定沒有看錯,“她還說讓我們別去霞玉村。”

幾人相互對視,默契起身。

雲晚懵然一瞬間:“你們幹嘛去?”

異口同聲:“霞玉村。”

???

好叛逆啊你們!

她喜歡!!

雲晚也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,跟著幾人繼續往裏面走。

穿過破舊的吊橋和森林,一片亂墳崗出現在雲晚面前。

月光無法穿破濃雲。

墳堆錯亂,墓牌歪歪扭扭紮在黑天摸地之中,歪脖子樹雜亂無章野蠻生長,每棵樹上都吊著一身身嫁衣,狂風作亂,嫁衣在地上投落出搖曳的詭影。

遠遠看去,就像是一個又一個女子吊死在上面,紅壓壓一片,竟成為這無光天地間唯一的艷麗。

“師妹?”

柳渺渺的輕喚點醒雲晚。

再眨眼,亂墳崗變成了普通的小村落,旁邊的巨石上刻有銹跡斑斑的三個紅字:【霞玉村】

“快點,沒人等你。”

郁無涯不耐催促。

雲晚收回目光跟緊他們,內心泛起幾絲警惕。

建在村裏的房屋高矮不平,貢殿隨處可見,每個貢臺上面都放滿貢品,怪哉的是只見香爐未見神像。

腳下飄來幾張黃紙,上面用紅墨勾著繁覆的經符,辨認不出內容。

“送亡魂,赴閻臺,一燒紙,送上轎;二燒紙,棺過橋;三燒紙,吾兒莫走陽關道……”

黃紙引燃,伴隨著絮絮叨叨的低吟。

一位老嫗匍匐於地,不住往木盆燒紙。

雲晚最先上前搭話:“大娘,您是這裏的村民?”

老嫗人看過來,火星打在臉上,雖然笑得慈愛,但總給人一種毛毛的感覺。

“過路人?”

“是。”雲晚眸睫微閃,“夜深,我們想找個借宿地。”

老嫗人掐滅火,顫顫巍巍起身,雲晚見狀順手搭了把手,低下頭,眉目不禁一緊。

“看你們面善,若不嫌棄就去我那兒吧。”

她收拾好東西走在前頭。

路上不住套話,結果也只套出一個姓名——李氏。

許是因為三更天,家家戶戶門屋緊閉,只點燃燈籠,蜿蜒出一條通紅的石板路。

來到小院,老太太推門引幾人進入。

“你們先歇著,我去弄些飯菜,都是些粗茶淡飯,可別嫌棄。”她順手點燃油燈,慢慢閉門退至房外。

“我總覺得怪怪的……”秦芷嫣縮起脖子,不由自主靠近楚臨,“師兄,我害怕~”趁此機會,整個人都埋在了他懷裏。

楚臨不動神色地推開秦芷嫣,“此處設有結印,我們修為都被封了。”

聽到此句,雲晚心裏一個咯噔。

上次秘境封印被封,靈印就掉了,那這次……

她摸上額頭,還好,除了修為,法器那些都沒有受到影響。

“這裏的人有點不對勁……”秦芷嫣壓低嗓門,都不敢大聲說話,“陰森森的。”

雲晚眸光閃爍,忽然開口:“要是……他們都不是人呢?”

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,雲晚把一根幹皺的大拇指放在了桌上,那是剛才扶她起來時,不小心從老人家手上扯下來的。

秦芷嫣瞪大眼睛,條件反射便要尖叫,雲晚用力捂住她的嘴堵住呼喊,“噓——”

她點點頭,小臉刷白。

很快,老嫗人端著飯菜進來,雲晚迅速把手指頭藏好,面色無波。

“李大娘,您一人住嗎?”

她一邊布筷,一邊說:“有個女兒,早一年便死了。”說完又給每人斟上小酒,“自家釀的,暖暖胃。”

老太太笑瞇瞇站在身後,顯然是要盯著他們喝。

雲晚端起酒杯,以袖遮面,把酒水全灌在了寬大的袖子裏。

“這霞玉村可有幾戶?”

“不多,一百來戶。”

說完這話,雲晚身子一晃,歪歪地倒在了桌上,看旁邊的郁無涯還杵著一動不動,藏在桌下面的手狠狠拽了他袖子一把。郁無涯有所覺察,直接栽倒,演技比她太奶奶燉的豬蹄子都要爛。

其他幾人也明白意圖,齊齊趴下假裝昏睡。

透過油紙窗,雲晚看到無數火把在上面跳躍,隱約傳來幾道攀談——

“都暈了?”

“都暈了。”

“男的押入地牢;女的送入貢殿。”

“諾!”

數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闖入房內,將五人分別架開。

緊要關頭,郁無涯拉著雲晚的手在萬蹤圖上按下手印,又迅速將萬蹤圖藏好,雲晚三人徹底和他們分開。

三名少女被放置於棺木。

棺木密不透風,完全摒棄外界,雲晚閉目凝神,聽聲辨位。

良久,才得以觸見光亮。

這是一間完全封閉的殿宇,到處都是雲晚先前所見的符文,腳下祭臺刻出怪異的形態,那東西八首人面,似獸非獸;似人非人。

雲晚正對著圖印恍惚,秦芷嫣就激動出聲——

“師姐!”

“阿嫣。”

秦芷嫣與許久未見的師姐緊緊相擁,來這裏的恐懼也消解不少。

在這個殿宇內,一共關押著十多名同齡女子。

從門服來看,都來自不同的宗派,想必都是不小心流落此地,又放松警惕入了圈套。

“沒想到柳師姐也被抓來了。”

人群裏突然多出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。

說話的女子和她們是同門,腰上別有太初院令牌,不慌不忙地坐在角落,言語表情全都在譏諷嘲笑著柳渺渺。

柳渺渺懶得理會,連眼神都不想多給。

雲晚心生好奇,低問:“師姐,這誰呀?”

柳渺渺:“白珠,嫦曦的狗腿子。”

去年的宗門比試上,柳渺渺險勝嫦曦,白珠不服,明裏暗裏擠兌她,但每次都被柳渺渺迫害回去,久而久之,兩人矛盾加大,見面再也沒有給過彼此好臉子。

見她們還在交頭接耳,白珠又忍不住鄙夷:“沒想到你新認的小師妹也來了?怎麽著,被抓還拖家帶口?真不怕你那病弱師父孤老啊?”玉徽院弟子全亡,身為師尊的琉塵卻還活著,這對他來說便是惡事;便是罪罰。

雖然弟子們明面敬重琉塵,但背地裏多得是不屑嗤笑。

白珠厭惡柳渺渺,最清楚不過哪句話能捅她心窩子。

果不其然,此言讓柳渺渺瞬間紅了眼眶,沖過去拽起白珠,眼若鋒芒:“是啊,我們拖家帶口,不像你族譜上只有你一人的名兒,來救你這頭豬還要動員好些人馬。我師尊病弱你也要尊一聲師叔。而你呢?你算什麽東西?整天摘幾根破藥還真把自己當懸壺救世的菩薩了?我看來看去,你也只是給嫦曦裝藥的那個破籃子!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我現在就弄死你,看看你的師父們敢不敢因為你而得罪玉徽院。”

柳渺渺用力收緊五指,白珠逐漸地呼吸不上,一根根紅血絲斥滿眼球。

“你們別吵了……”女孩們本就慌亂爭吵讓她們愈發不安,人群中有人低泣,“他們馬上要把我們送上活祭壇,以血供神!”

柳渺渺最後瞪了眼白珠,松開手準備強行破門。

女子抱膝掩面:“沒用的,這村子四處都是古法結陣,只準人進不準人出,我們靈力被封,根本破不開這門。”說著揮出一道劍氣,沒想到被墻壁上的符陣重重彈回。

不少人本就修為底淺,又於外界失聯許久,絕望和恐懼讓她們徹底失去反抗之力。

雲晚不作理會,上前幾步對著繁覆的結陣若有所思。

“晚晚,你在想什麽?”

這裏面只有雲晚能讓秦芷嫣感到安全感,靠近過來,緊緊拉住她的袖子。

雲晚輕撫下顎:“我想一拳把它拆了。”

“……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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